同为尚书府小姐，

    阿姐十里红妆嫁给了我的心上人。

    而我，却被当家主母以五两的价格卖给了城外做羊肉泡馍的沈大。

    直到多年后，阿姐跪在摊位前乞求一碗羊肉汤饱腹。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流下了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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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阿姐在同一天出嫁。

    正门外，是玉国公府敲锣打鼓十里红妆布成的长街。

    另一旁的偏门，有一顶小轿也在等着我。

    「二丫头，家里只能为你谋划到这里了，以后的日子过得如何，全看你的造化。」

    说话的是我的嫡母，刘氏。

    而他们替我选的这位夫君，是在城外做羊肉泡馍营生的。

    沈大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兵卒，瘸了一条腿，还带着一个五岁的女儿。

    即便已经是年近三十，整个京城没有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他。

    我谢过主母恩典，向双亲敬茶。

    刘氏故意抬手将茶杯撞翻，洒在了她的衣裙上。

    迎接我的是劈头盖脸的一巴掌。

    「小蹄子，跟你那糟心的娘一样恶心人，临走了还要给我找不痛快是么？」

    我的阿娘是他们买来的，因为刘氏不能再生。

    男人都想要儿子，阿爹终于在这件事上做了一回主，娶回了我娘，但第一胎就生了我，这么一个丫头片子，自然还得再生。

    第二胎倒是个男胎，可惜没生下来，胎死腹中，一尸两命。

    那晚，我亲眼看见阿爹在廊下红了眼。

    从此，他再未纳过妾。

    阿姐心疼她的娘亲，一脚踢在我的肩窝处「还不快滚，你那瘸子在门口等着你呢！」

    我的阿爹在一旁干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只有在我回屋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偷偷塞给我一包金银细软。

    「今日出了这个门，你和我们张家便再无关系了，以后在路上见着了也不要说话。」

    我没收，将那些东西掏出来还与了他。

    他怕刘氏，我自小便知道。

    他出身贫寒，若如不是岳丈家得力，断然不会坐到尚书这个位置上来。

    所以这些年我在这府里受到的所有屈辱，他视若无睹。

    自知他靠不住，所以阿娘在临走前再三嘱咐我。

    「六亲无靠，言儿，你要活出个样来，连着阿娘的那一份也要活出来。」

    我应了她，她才缓缓闭上了眼。

    活着本就是件难事，活出个样来更难。

    这些年来，我虽名为二小姐，其实过得连府里最低贱的丫鬟都不如。

    衣服我没有穿过新的，大多都是张清月剩下来的。

    寒冬腊月，来了月事，也要去河里给她抓鲜鱼吃。

    如今他想用这点儿金银来求个往后心安，我必然不会成全于他。

    我仅带了些随身衣物和娘亲留给我的一个梅花式样的银手镯，出了府门。

    走至门口，却被张清月的贴身丫鬟拦了下来。

    「二小姐，夫人说家里丢了一只手镯，怕您不小心混装了

    「毕竟您现在已经是沈家妇人了，将来夫家自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您，您看……」

    我将包裹打开放在地上，由着她一一清点。

    「看吧！」

    她福身一礼，用脚拨来拨去，将那衣物踩得不成样子。

    「二小姐，您收好，我去禀告夫人，您这包里没有我们尚书府的东西……」

    我跪地将那些东西一一往包裹里装。

    「呦，二小姐，您头上这个发钗……」

    这是我十五岁生辰那年，张侍期送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

    听到这，我没做犹豫，拔下予她。

    披着头发，我带着红透的半张脸，挎着我的包袱，走上了那顶小轿。

    一个不知道如何的未来。

    但我记得阿娘的话，不管再难，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