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朵花开在窗外，有一株草停在窗前，有一抹风吹过屋檐，有一个人驻在心田。”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先生坐在堂上，面带笑容的看着台下的每一个孩子，问道：“这个圣人，是谁呢？”

    众人皆摇头不知。

    “是谁呢？”他像是在问学生，又像是在和自己说话。

    “也罢，你们自己读书吧。”先生很突兀的撂下一句话，竟兀自踱起了步子。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朗朗的读书声很快就响彻了整个草堂。

    是的，这是一个草堂，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学生，都是十来岁的孩子，大多不愿意干家里的农活，跑来这里消磨时间而已。

    先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先生，也许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了，也许才刚来不久，谁知道呢？这样的乱世，多个人少个人没什么稀奇的。

    这样说来，这便算是一个学堂了。

    门口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刻着“十四”两个大字。

    也许是草房的年龄？不像，这些茅草几乎都是新的，那是代号？或许吧，又有谁在意这个。要单看这个数字，仿佛不太吉利，但是天天看，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但却总还有多事的学生要去问先生：“十四的谐音就是要死，一个学堂怎么起这样一个名字？”

    先生笑着说不知，自然也就没有人会知道，而先生为什么不知也没人再去管顾了。毕竟，这也并不是一件值得去较真的事。

    至于圣人吗？是先生天天都会去问的问题，往往也就一笑而过。历史上那么多圣人，先生自己怕也是数不清的。

    圣人，也许是一类人，一类遗世之人。先予世，再遗世，这才能叫做中肯。圣人怕都是这样的吧。

    可今天，先生竟偏执地留在了这个问题上，不肯再挪动一步。

    是世道反常吧，终究错不在先生。

    看草堂，依旧还是草堂。

    先生还在踱步，面前却无端多出一盏茶，这是刚泡的，从热气上就能看得出来。没有人知道是何人何时泡上的，反正泡上了，就是先生想喝上一口的时候了。

    这也很神奇，至少在学生们看来比“十四”要神奇的多。

    先生果然品咂了一小口，只一小口，他从不喝多，至少目测那茶水未能见底。他的目光却滞在草堂中心的一个小孔上，步子不停。

    先生的眼睛很平静，如水般平静，“或许……是这样……”他喃喃。

    “是什么样，先生？”耳尖的学生问上一句，却没有得到回应。

    “是这样……”他又一次喃喃。

    那小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大着，一直到包容了整个草堂，地面完全没有了，却没有一个人陷下去。

    他的瞳孔忽然放大，又收缩，恢复了平静，如水的平静，仿佛没变过。

    没有一个学生意识到什么，直到一起都掉了下去，朗朗的读书声戛然而止。

    先生木衲着，面容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盯着最初那个小孔所在的位置，径直走出了草堂，口中仍喃喃：“圣人，到底是谁呢？”忽而笑了一下，逝出了视野之外。

    和先生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一盏热腾腾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