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阳春日

作者:云中鹤 | 发布时间:2017-10-23 18:47 |字数:3519

    树林中浮岚不断,原本巨大无比的树木已经在这几段日子下开始慢慢得消亡,树枝只要被风吹上一下,就会变成粉末然后消散在空气之中。

    原本那一面布满莲芍的清湖也干枯了,全然没了之前那般的美好。

    不过虽然大树的生计已经不在了,但是还有其他一些野草慢慢攀沿上它那根被劈得焦黑的根枝。

    生命就是这般,有的消失后之后会有另一个东西来替代。

    在家中的许灏现在的思想还禁锢在刚刚小光影出来同他一起交流的时刻,双眼中有些呆滞。

    “灏儿,陈二郎果真叫人帮我修房屋了。”王妈兴高采烈得从屋外走了进来,话语激动得说着。

    这个时候许灏的情绪才被拉到了现实之中来,看了一眼站在门口还笑着的王妈,心中立马清晰了几分。

    “陈二郎是个好人,只不过他的妻子娶得不好。”许灏搀扶着王妈的手臂,把她拉到自己的床边让她坐下。

    “父母之命难违,他俩本就是双亲订下的。”王妈好像知道一些什么,脸上充满了遗憾。

    “好了,这是他人家的事,我们不能太多管。”她摆了摆手眯着眼睛,好像要跳过这个话题。

    这几些日子以来,许灏同王妈的感情又深了一点,如果说未入冬前的他们,王妈只是一个把许灏当作是前人留下的遗子来对待,现在的她则是把许灏当作自己真正的儿子。

    “今日我要上京,把那鹿皮卖了给您添一身新的春衣。”许灏的脸上笑着,他看着王妈十年如一日的穿着同一套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衣服上的补丁也多了不少。

    “可是那鹿皮是我算计着来年九冬给你补一件新皮衣的啊。”王妈听着许灏说着,连忙摇了摇头拒绝道。

    许灏好像早就知道了王妈似得,便开口说:“指不定明年这个时候还能打到呢,现在拿去给您换身衣裳最重要。”

    “可是”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立马就被许灏打断了。“您就不要可是了,我把您当我的亲母。”

    他笑了笑,一同跟她坐在一块儿,眉眼灿烂得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王妈浑浊的眼睛立马有一层水雾覆盖上了,对她而言最想听到的就是许灏的承认,现在算是如愿了。

    “这几年就咱俩相依为命,开春了给您添件新衣裳是应该的。”

    王妈是一个内心敏感的人,虽然许灏知道她有些东西不愿意说出来,不过他心中明白得很,比谁都明白。

    “还有您的儿子,没准什么时候回来了,看见您还是一身旧衣衫,您也不开心把。”

    许灏继续说着。

    “贵的话,就别买了。”听到儿子,王妈眼中立马露出了一点希望,谁都没有说过他的儿子死了,也就是说她的儿子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只是觉得她老了是个连累罢了,不愿回来看她。

    不过万事留一点希望,总是没错的。

    “知道了,等我收拾收拾就准备上京,这块鹿皮也算是上好了,可以卖不少钱呢。”许灏站起身来,把墙上挂着已经晾干了的鹿皮放在手中抚摸着,柔软的质感让他脸上立马产生了满意之情。

    “贵的话,就不要买了”王妈有点担心许灏乱花钱,又说了一遍。

    “知道了,您就在家里吧。”他没有跟王妈说那个小陆夕的事情,他怕吓到王妈,再怎么说王妈也年龄大了。

    她没有再开口,目送着许灏出了家门。

    村庄离京城有段距离,没有马匹的话大概要走上一晌午才能到京,好在天气不冷又不热的,许灏从路边摘了一株狗尾巴叼在嘴巴中,一边走一边哼着许母小时候交给他的歌谣。

    从远处看过去,颇有几分潇洒之感。

    许灏行步的动作算是比较快,还遇到了比他早几刻钟出发的村民,互相寒暄了几句也就匆匆散开了。

    他们不会带着许灏一起走,因为他们除了自己本姓的人,谁都不会相信,还有几个妇人偷偷得在她们耳边说,让她们自己的矜持一点。

    虽说许灏没有钱,但是他的脸也可以让这群黄花闺女们暗自脸红一段时日了。

    不过她们的双亲可不会允许她们同许灏这一个穷小子来往,或许她们的父母心中还做着一个大梦,进一次京,如果自己的女儿被一个富家子弟看上了入赘他们的宅邸中,那荣华富贵岂不是说有就有。

    许灏也发现了那几个中年妇女的小动作,不过他一点都没有放在心头上,应该来说他已经习惯了。

    “这许郎长得颇有几分容貌,不过倒不能当饭吃,你可不能找这种男人做郎君,不然你可只能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那几个妇人在许灏还没走的时候笑的比菊花都要灿烂,一看他离去了,嘴巴里的吝啬话语一点都没有少。

    许灏的听力莫名的好,他可以清楚得听清楚人群中在说些什么话,不过也就无言得笑笑没有理会他们。

    他很享受这种生活,不是说贫穷,而是这种自由的日子。

    比起他小时,好多了。

    等到了京城的时候,在城外排着一堆堆的人马,全部都是从四面八方赶过来,趁着今的天气好来赶京做生意的。

    有的人穿着华服骑着马,马车上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还有的人背着书框,嘴上还会念出几句前人的诗来,这是书生。

    更有的抱着孩子,前手行李后脚走的妇人独自一人来到城外,她可能是想在京城中寻一份好工作。

    许灏看着这些人,心中未免有些唏嘘,他们都在为着自己奔波。

    城外守着的衙役大喊了一声“入城全部要登记,在城中不可闹事,否则杀无赦。”

    杀无赦这三个字一说出,原本安静的人群变得立马嘈杂起来。

    “吵什么吵,你们在的是天子脚下,天子脚下还敢闹事,你们是活的不够命大吗?”神色凶狠的衙役继续说道。

    嗡嗡声突然就弱了下来。“很好,现在一个一个来,还要搜身。”衙役说道。

    最前头骑着马的商人从马背上跳了起来,脸上洋溢着一副说不清的表情,偷偷得从衣衫口中塞了一个小荷包给衙役。

    衙役脸上也带着笑,用手垫了垫满意得朝守门的人说:“放行。”

    商人脸上的笑容如同狐狸一样,一份都没有减少过,吩咐着下人把马车牵了进来,这一系列的动作,商人同衙役一点交流都没有。

    “大人,为何他不用登记就进去了。”背着书框的书生问道。

    “你哪有那么多屁话!”衙役一脸狰狞得说道。

    “大人,这可是天子脚下啊,您这样干着勾当”书生正义凛然得说,不过话音还没落下,衙役就一脚把他踹到跪下。

    “你是书生?我怀疑你是其他国家的文人来我国干什么交易的,你们给我打!”衙役吩咐着旁边站着人说,立马好几个同样穿着衙役服的人一起上来,手中拿着棍子一个劲得打着书生瘦弱的身躯。

    没打几下,许灏就看见书生的嘴角溢出了很多鲜血,背在后面的框中掉落出来了很多书本,全部散落到了大地上。

    书生看见自己的书散了,丝毫不顾自己身上的疼痛,像疯了似的收寻着散落在周围的书本,嘴上还一个劲的念叨道。“我的书我的书。”

    旁边围观了很多人,有些小闺女因为看不下去了,捂上了自己的眼睛,更多的人是无动于衷,他们就算心中看不过去,也不敢开口说道。

    更何况他是一个小书生而已,就算是死了也没人在意,而他们也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想进城就根本不能得罪他。

    书生像是一只丧狗一样找着地上的书本,衙役看了一眼脸上尽是嘲讽。

    “你这个小书生,还敢质疑本大人,给我继续打!”衙役一点同情都没有,看着旁边快要落下的棍子,许灏特别想开口制止。

    马上就要发出声音的嘴巴,立马被这道声响给咽了回去。“住手!”

    这个声音像是一个年轻人,他立马急匆匆得从人群中钻了出来,衙役以为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结果一看他身上穿的是布艺,虽然干净但是不像是富家子弟,心中的冷笑又多了一份。

    “又来个送死的,给我一起打。”年轻人扶起在血泊中躺着寻找书本的书生,看着快要落下的棍子。立马不紧不慢得从衣袖里掏出一个令牌丢给那个为首的衙役,衙役看了一眼,立马吓得大惊失色。跪下一个劲得的磕着头。

    书生的心思全在他散落的书生,丝毫没有关心到身边发生的事情,年轻人站了起来,如果一眼看过去,他的眼神中有着一股傲气,就算穿着布衣也难以掩盖他身上的气质。

    衙役听着年轻人的脚步声慢慢的走了过来,他头都不敢抬得用两只手托着那个令牌,举过了头顶。

    许灏远远看见了,那个看上去平淡无奇的令牌上刻着一个字——“护”。

    “小人不知大人在此,求大人饶命。”衙役哪知今日他欺凌人,竟引来了护国府的人,而且令牌上的背后刻着护国府大公子的名号,旬。

    这一出足矣把他吓得魂不守舍,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就算不是那个大公子,只怕也同大公子的关系亲切,可不是他这个小衙役可以招惹的。

    只不过他想不清楚的是,为什么他打了一个不知名的书生,这样的大人物也要过来制止,他们不是向来视人命如草芥的吗。

    “你打了我的人。”那个年轻人缓缓开口,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的不知,小的不知啊”那几个拿着棍子的人看到为首的那个衙役跪了下去,他们也立马甩掉了手中的棍子,一同跪了下去。

    “你就别继续做守门的了,去地牢过段时日把。”年轻人的眼神如同看着蝼蚁,他不是那种滥用权力的人,只不过他看不惯这种欺压平民的人。

    听到年轻人的话,衙役立马被吓得抬起了头,他这才看清楚年轻人的外貌,天庭饱满,双眼如炬,还有那一嘴唇冷清得如同一抹清风,苍白得毫无温度。

    “你们跪下的那两个,把他压下去吧。”年轻人指着跪在衙役后面的那两个人说道。

    “敢问大人是”跪在右边的人抬起头,颤抖着声音问道。

    “护国府,张旬。”这五个字如同石头一般,重重得砸到到了衙役的心头。

    让他神色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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