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斗魔之夜

作者:夜迷秋 | 发布时间:2018-07-15 15:35 |字数:5226

    “从前,有一男一女,他们作为双胞胎,生在一个贫困的家庭之中,母亲身患重病。而父亲的工作却是吃力不讨好的油漆工,每日都要为他人干活。累到最后,却也只能得到每月五百洛比。”

    “因此,两个孩子往往无法果腹。有一日,他们去了海边……那里有着他们打渔的外叔父,在他家做客,不仅可以吃到鲜美的鱼,还可以不必受到父亲的谩骂。”

    “小孩子,应该出去多玩玩,去海边看看吧,会让你们大开眼界的。”外叔父如此说道。

    “他们嬉笑着走了出去,在沙滩上一直嬉戏玩耍,直至深夜。”说至此处,文尼的眼角微微瞥向天上的另一片星——天蝎座。

    “他们那晚发现,有一只正要产卵的海龟爬上了岸。在他们的眼里……海龟毫无防备,缓缓的挖着坑,随后便缓缓爬到坑中。但偶然间,一只巨大的蝎子也从远处爬来。那蝎子巨大的难以置信,即便他们躲在礁石后面也可以看的清清楚楚。足足有着半米多长,更不算那蝎子尾的长度在内。”

    “毒蝎缓缓靠近了海龟,它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这时,他们二人都很害怕。第一是害怕那毒蝎的硕大体格,其次害怕海龟是否会受到危险。这时,它们即将就要接触之时……”

    (缓缓的,转至故事之中)

    “我去吧,你在这里等好……放心,没有事的。“男孩微微一笑,拍了下妹妹的肩膀,随后,他便拿起手边的一颗巨石,很快朝着蝎子跑去。

    “不!别去!!”妹妹颤抖的伸出手,朝着远去的人影……可惜,很晚了。所幸,石头确实砸在了蝎子的身上。但是……毒蝎的护甲十分坚硬,这一下,仅仅是让它多出伤口。

    许久过后,毒蝎死了。但男孩的身上,也被毒针蛰中三次。青紫色的毒液在伤口蔓延,随着时间渐变加深。男孩紧紧咬着牙,很明显……上帝不是公平的,除恶行善便也并不全然皆是好运。男孩深知自己早就灯尽油枯,他的妹妹跑到身旁,急忙打算为他吸出毒液。

    “不行!”男孩愤怒的以最大力气,推开了她,“只有你……你不能这样。”

    实则,为人吸出毒液这种危险的事情,确实不是一般人都能随意做的。毒液不能进入体内,如果控制不住,哪怕进去一滴……都有致命的可能。

    夜空的星略微闭眼,乌云如同上帝的手掌一般宽广,接连为星星遮住双目,不忍让它们见到这些漏失。风也宛如有了感应,阴冷的吹过沙滩之上,卷着沙尘,从人身旁不断游荡。仿佛大地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也为此感到悲伤。

    (回至故事外)

    “愿万能的神保佑你,愿你不受苦痛……”赛丽娜双手紧握,默默继续做着祷告,“…愿您的光辉永世长存,神与我们同在,阿门…”

    “这时,出乎意料的是。这只海龟却并不寻常,它……不,她却是一位公主。”

    (回至故事内)

    女孩跪在男孩身旁,双手死死抓着沙滩……她很无助,望着那急速蔓延的毒素,她很清楚,这根本来不及寻找救助。当自己离开这里,恐怕不过一会儿……眼前的男孩,便将变成一块死尸。

    “感谢你们,两位圣人!”甜美的女声从身旁传来。

    此时,在那海龟上却闪出五彩光芒。原本的海龟,却变成了一个美丽的花季少女,她看起来也不过比他妹妹相差无几。但是她却双手腕上戴着珠宝,头顶也多了一尊皇冠。两人望着这一切,暗叹惊奇的同时却也仿佛抓到了一些曙光。

    “我叫森罗安娜,是海王的第四女儿,两位圣人!请接受我与大海的敬意。”森罗安娜公主低下了头,双眸闪着泪光,为这两人默默行礼。

    “我很惭愧……如若不是你们,我今日的孩子也就保不住了。那毒蝎是附近森林中的恶魔,它有许多化身,因为追求我屡次失败,所以……他今晚才会赶来刺杀我。可是……”公主望着身体很多变为青色的男孩,觉得心口十分空虚。仿佛丢了什么东西,但是……却无法再找得回来。

    “公主!求您救救我的哥哥,求您……求您救救他……”女孩跪在公主面前,低声抽泣。

    公主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没用的……那毒蝎是大恶魔的化身,那蝎尾里面装的是他的魔毒,会让人中毒后发情,最后发狂致死。就算是海神……也没有办法的。”

    男孩干笑一声,“主日学校教导过我,或许是神在接引我去天堂也不一定。”

    “不……中了魔毒的人,无一例外死后会变为游魂,四处游荡,”公主无能为力的叹息着,“或者直直堕入地狱,无论善恶。因为已经被打上了恶魔的烙印——也就是蝎毒。”

    男孩苦笑着望向天空,他不忍看自己的身躯。自己最清楚,还有多久会发作。又有多久,周围的人或许都会有危险。发狂……不是吗。

    『可怜的男孩……愿全能的神宽恕他……』赛丽娜伸出手指擦了下眼角,轻语道。

    『不过,世界却偶尔也能给某些人,一个特殊的机会。』

    “对了!我有办法了,”公主惊喜的拍了下手,“请稍等,我要派遣使者禀告星海帝王。愿帝王洗去你身上的罪恶,如此美丽的圣人……却要说什么洗去罪恶……”

    公主从腰间拉出一个海螺,随后朝着海洋缓缓吹起了号。闷闷的声音,顺着风儿吹进海洋。那海洋此时此刻变得晶莹剔透,甚至比上氢气氦气还要剔透几分。无数大鱼从中跃出,向着天空跳着那不知名的舞蹈。

    “这是我们的【海洋之音】,当星王看到这个动作……我相信,星王肯定会给我们一个答复的。我相信,圣人不会堕入地狱。”公主缓缓走至男孩身旁,半蹲下身,洁白的手指抚摸着他的额头。

    “愿星王祝福你……”公主微笑着轻语说道。

    “你……也是……公主……”

    男孩气喘吁吁的念出了几个文字,但这已经是他唯一力所能及的了。蝎毒开始遍布胳膊、肩膀、甚至开始蔓延至胸口、腰间。很多部位变得青黑,这些毒液顺着身体上下游走,无情的不断毁灭一切。先是内部,后是外部。

    “残忍的恶魔……你终不得好死!”公主咬了咬牙,美丽的眸间如同燃着火般。

    『在这之后呢,』赛丽娜望着文尼,『他们又发生了什么?』

    此时此刻,天空突然灰暗下来。海浪拍打的更为激烈,阵阵狂风从天而降,庞大的风眼在那乌云之中自我转动,缓缓拉到海滩之上。令人惊奇的是这飓风仿佛有着智慧,唯独这三人所处的位置,没有一点狂风汹涌。

    那飓风上缓缓浮现出一张老者的脸,他看起来威严伟大,双眸透出两道金光射在沙滩之上。闷雷一般的轰隆嗓音,很快也随之传到三人近来。    

    “星王传令,世间万物寿命有始终,天地不可无则拘束。蝎魔杀伐已成恶法其一,此为天命。寿命已尽,一切皆已是定局,不可强逆天命。“飓风老者张口说道。

    此时,公主站了起来,愤怒的她指着飓风,“作为星王特使,你的一言一行就是星王的圣令。这男孩一人救下我海族几十个子嗣,为什么上天不让他解脱?难道就是一句天命,就能否定一切了吗?”公主抬高声调,仿佛也要让那天上的星王听得一清二楚。

    “四公主,这是星王圣令,没有别的原因。那蝎魔作恶已成一大恶劫,所杀之物皆归命劫而起。这男孩替你顶下了命劫,一命换一命等价交换并不奇怪。否则,世间法理何在?”老者以那沉闷的嗓音,略带怒意的缓缓说道。不错,天命难违……这种问题,任何人都一清二楚。

    『这个星王真的很无情呢……』

    『毕竟无论是谁,到那一天终究也会死去。这是世界规律……就像太阳日常升起一样,虽然对人来说很可怕,但是也很正常。』文尼一清二楚,在他讲完这句话后,他的心也在微微颤抖。是啊,看似十分平淡的世界规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灾厄不在自身上现象时,永远只能隔海观望。而无法做到身临其境。

    文尼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还要继续讲述这个故事。他有些后怕,这故事如此冷酷…会不会让赛丽娜感到绝望,要知道她的病情与心性有很大关联。如果时常开心的话,或许还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呢,在众人都觉得世界变得黑暗之时,台风的话……却突然让事情,有了一丝转机。』

    “虽然万物终究难免一死,但是,星王却决定将为尔等降下神迹。”台风话锋一转,女孩与公主纷纷又有了一丝希望。

    “如若女孩可坚持以下要求,便可令其兄免除无处归宿、堕入地狱之苦。其一,从今日午夜至一月后的第二个星期天前,每日不可进食,仅可饮水。每日早、中、晚各念诵十次由伟大天之使者送来的——《神典》,坚持至始至终之时,尔等二人将彼此升入天堂,永享安宁。”

    天空黑云缓缓褪去,飓风也略微变得亮丽。老者的身影忽暗忽明的在夜空之下闪烁,如星空繁星降临于世般的美丽。赞美上帝,此等景色万年也难见一次。

    “尔等谨记。向神传达你的心意,终将得到常人无法所得到的至高回应。”

    飓风消失了,那老者的脸庞也跟着消失的一干二净。一切宛若从未发生,但那来自神的话语,依旧在他们二人耳边彼此回响,至今毫不停息。

    『那么……女孩真的那么做了吗,常人的话,应该早就饿死才是了吧。』赛丽娜揉了揉眼睛,望着远方星空轻语着道。文尼笑了笑。

    『是的。她真的那么做了……但是,确实如你所说,那种苦痛远超言语可以形容的程度。起初的两天她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她曾试想,难道星王给的试炼如此简单?不过,四天后的她,开始变得十分虚弱,她双眼的视线变得模糊,双手双脚逐渐变冷。』

    『然而……此时此刻,男孩已经死了许久。冰冷的尸体已经开始溃烂,在沙滩之上被海水冲刷着的血肉,每日都会带出红潮。每日早、中、晚,男孩的尸体都会被海浪刮掉一层血肉,他与大海成了一体。女孩虔诚的向着神而祈祷,她相信哥哥可能已然流离失所,或者进入地狱被那火焰终日灼烧。』

    『公主每日陪伴在他们身边,望着尸体一日日渐变腐烂。她在一旁作为旁观的人,仅能为他们…不,为她献上自己的祝福。公主下令,海中的一切海族,以及河流、湖泊周的所有生灵,都将保护她的安全。但凡野兽、恶徒进犯、无数螃蟹、海鸥、鳄鱼、白鲨,都将从四方涌来杀灭至尽。这不光是她的号令,也有海神的圣令。』

    『但在七日之后,她开始变得更加脆弱。四肢几乎麻木,而且变得毫无血色、苍白冰冷。就连原本清丽的面貌也被饥饿染上一层灰暗。她每日的心跳逐渐加快,血液也缓缓降了温度。她清楚……或许很快,自己也将与哥哥一样,躺在那里不再起来。』

    (海滩之上)

    月光照着她的肌肤,苍白而无血色的小人……这是看见她时,入眼的第一印象。她的肚子变得肿胀起来,身体上多了许多斑点。失去了食物的养分,她变得十分容易感染疾病。她感受着浑身异样的感觉,却依旧丝毫不动摇一个目标——拯救哥哥、也拯救自己……

    『从我的流放之地,我召唤着你,而后玛利亚,我的圣母,将我慈祥的凝视。』

    『而后玛利亚怜悯地,将我俯视,这声音来自你的孩子,它是在召唤着你。』

    『带着悲伤,在黑暗处,请仍旧守在我身边,』

    『我的光明,我的庇护;我的向导,我的守护。虽然我身边陷阱遍布,但我为何要恐惧?』

    『我知道我很脆弱,但我的圣母就在此处。』

    文尼轻声的清唱起来,清脆而悠扬的歌声如微风吹起一般,柔和拍打在他们周围。那一刻,仿佛星星的光明聚在了一起,比聚光灯还要耀眼的星光照在两人身上。这周围的草原,都仿佛变得亮了较之从前的几倍之上。

    『她唱诵着圣母与神的经典,继续这么坚持了下去。但是,好景不长……』

    (转至故事内)

    “我明白了,”女孩内心暗自想到,望着天空,“这世界便是流放之所,对于人们的各种喜怒哀乐与任何享受,都是前往天国的【陷阱】。”

    “如此神圣,如此美丽……赞颂我的主,愿您的光辉照耀在世间每一处土地之上。愿您的肌肤抚摸我,让我有幸感受神的爱抚,了解何为美丽、何为真正的善啊。”

    她的身上,开始变得黯黑,从开始至尽,已经足足有了十六天之久,这种恐怖的禁食,是寻常人都无法忍耐的自杀行为。拯救自己,拯救哥哥,她曾这么美好的想过。她的嘴唇之中遍布血色,声带嘶哑的发不出声。她喝着那自然的河水,毫不进食的已经坚持这么久了。

    “圣人……”公主坐在一旁,内心绞痛但又不能伸手。绝对的意志,这就是星王的圣令所代表的意义。无论何人,都无法反抗他的指令。因为,他所代表的便是命运本身,世界之体。

    “主……恳求……原…谅……世人……”以那嘶哑无力的声音,女孩微笑着道出最后一句话语。

    她的心脏渐渐减缓,血液也不再流动。眼前的世界变得暗淡,色彩不再进入眼睛。无论气味、触感,在那一刻也消失不见。她使出最大的气力,伸出她的右手……那被青色扎根,变得无力的手臂。她隐隐约约的在眼前看到一丝影子,她的哥哥……正微笑着在她面前,伸出了手,想要与她一同前行。

    “……真…好……”腐朽的声音微微颤起,

    她闭上了眼,陷入了永恒的沉睡,永远永远……不会再在世间睡醒。一旁的尸体被海水冲刷的已然没有任何血肉痕迹。曾经美丽过的少女,安详的躺在了哥哥的身旁,不再苏醒……

    “……”公主直直的坐在原地,望着少女缓缓倒地。

    她相信,世间善恶必有公正,必有真理!两位年幼虽小,但却拯救生命的圣人,也必然将会升入高空的天堂,坐在神身下的无边庭院之中,享受永恒的无忧之喜。

    『神……难道就真的万能吗,难道……神就真的公正吗。』文尼默默的扪心自问,他觉得眼眶湿润了些,很难相信讲故事的人,却会被自己的故事打动心弦。神,缥缈但又仿佛存在的东西,而在这个世上,到底……谁才是神呢?

    『是呢……咳咳咳,然…咳……然后呢?』

    文尼皱紧了眉头,急忙向着妹妹看去。红润的脸色,还好……看样子只是病症带的咳嗽,没有加重什么症状。真的……太好了。

    『赛丽娜……你要清楚,』文尼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语气轻欢的说道,『一旦有任何不适的感觉,要立马说出来……然后就回家哦。』

    『嗯嗯~,明白的……哥哥。』赛丽娜甜美的微笑着,对着文尼说道。

    『在这之后,无私的决意令人钦佩,真的感动了星王、感动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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