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探府邸

作者:上邪蜻蛉 | 发布时间:2018-08-24 09:01 |字数:4056

    穿梭在纳兰府邸的长廊中,疾速移动的身形将周身的气流扰乱。

    母亲必定在这府邸某处!但究竟所在何处?记忆中,母亲和纳兰修除了那指腹为婚之约,彼此并无交集。

    纳兰修将母亲遗骨藏匿于府中究竟有何所图?

    来回探寻数次,虽深感诡异,却无从突破。

    纳兰府虽外在简洁大气,但这庭院,必不会如外人见到的一般普通平常。

    亏得纳兰流风的默许,我在这庭院之中拥有绝对的行动自由。

    两天时间,这里基本的外部结构和内在布局,我已悉数印在脑内。

    今夜,乌云盖月,夜色掩罩,确是夜出探寻的好时机。

    夜衣裹身,黑巾遮颜,飞身奔走于屋檐之上,漫漫长夜之中,唯有不时几声犬吠伴我夜探府邸深处。

    俯瞰望去,这硕大一座府邸,入夜之后连巡视之人也未曾瞧见。

    到底是这里民风淳朴,还是纳兰修过于自信无人能侵?

    亦或者……随手拈起身旁一块碎瓦,弹指掷向那广阔无人的中庭。

    还未等那碎瓦落地,四面乱箭飞射,细看之下,那中庭环墙之下,竟是弓弩如麻!

    这狐狸!怪不得连夜中巡视都省了,如此乱箭穿心之阵,寻常窃贼连主门都见不到便做了鬼。

    如此看来,在纳兰府中所行每一步,所碰每一物,都可能触动机关,丧于非命。中庭,才只是开始。

    下行不通,那,再次向邻旁屋檐掷出两粒碎石,果不其然!万千长矛在石子落地瞬间冲顶而出!

    纳兰修,手段非人,狠绝如斯,这十八重无间地狱,就由我亲手送你下去!

    凡是相通的可行之路,条条机关密布,道道封喉致命!

    如此一来,只剩一路可试。飞石入空,横过中庭,顺利击入大院。

    老狐狸!你有护城墙,我有过梁梯。斗法斗智,奉陪到底!

    料你也想不到,这世上竟有人,可以凭空飞过这中庭!

    我紫眸异瞳之族,气息内力天生强寻常武者百十倍,要以气化羽飞行,轻而易举!

    内力滚腾而升,紫色的气息如引流一般将翻滚至体表的内力凝聚成形。

    泛着淡紫光泽的羽翼我背后展开,在夜空中划出弧形,带我腾空飞至大院屋脊之上。

    散去羽翼,内力再次回流入体。虽是有效的招数,但在这黑夜之中,太过张扬,还是少用为妙

    屏气环顾四周,静的连周身气息的流动都能感觉到,诡异至极!

    中庭尚有千万弓弩待命,不知这大院又有何乾坤?

    再次弹石试险,这次却反应全无。以纳兰修这多疑的性子,即便认定无人能过中庭,也定会备后手,防万一。

    大院某处,必定杀机暗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纵身跃下,起身立于院中,诡异之感比白日更盛!

    原来如此,院林深处,居然盘踞着数条巨蟒,想来这白日里的诡异森寒之感就是从它们身上传来的。

    如此猛兽凶禽,真是花了血本呢。我真该感谢你,这训蟒之术,我已经生疏多时,是该温习温习了。

    内息涌于喉,双指贴唇,尖细刺耳之音划破深夜的寂静,这音量于人微乎其微,却是操控蛇类的奇术。

    以音调变幻为指令,令巨蟒俯身而息至天明。这蟒栖大院之景,算是我给纳兰修的第一份礼。

    挥袖发力冲破大院紧掩的大门,仍不见与母亲相关的任何蛛丝马迹。眼看着这夜色就快褪去,呿!

    只要还在这府里,机会多得是!掩上门,将一切痕迹清理一空,飞身返回厢房。

    这一夜,不虚此行。你纳兰修诸多机关于府守护的定是你的致命之穴。

    既然你如此谨慎维护,我岂有让你松懈倦怠,生活无趣之理。

    闭上房门, 拖着疲软的身体向内房走去,这内力想随心支配还需要些时日

    果然,聚气化羽一式尚过勉强,气力无法互佐,无谓的损耗太多了。

    体内真气紊乱,冲击着五脏六腑隐隐作痛,得尽快,调整内息才行。

    “真是让我开了眼界”纳兰流风之声从身后传来,“如此招数,过眼难忘”

    看来,还是疏忽大意了。转过身,无惧地对上他的眼,“华邪没想到,纳兰少爷兴趣竟如此奇特。”

    “哦?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装傻充愣,力保清白吗?”明明就是一副看戏的神情!

    “少爷不是看的很清楚么?那华邪再瞒下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身体不适,实在没心情和他费时间。

    “嘘。”他一只食指轻压在我唇上,无视我的瞪视,“我说过吧,在这里,你要做的,我不阻拦。”

    “……”这人,看不穿,读不透,行动也从不按常理。危险,是我给这个人的标签。

    “别紧张,你很合我意,一定会成为我最好的兵器!”听似温和的语气,说出的话却如此无情。

    “若华邪背叛,少爷又如何?杀了我?”言语相激,愚蠢,却忍不住。

    “怎么舍得杀呢”手指从唇上移开,指尖在我颈项来回描画,俯首将他的唇贴上,炽热之气不断,“我只是在想,你绝望之时,定是凄美无比。”

    生无望,死无门,炼狱折磨也不过如是。纳兰流风之狠绝,于纳兰修有过之而无不及!

    身体轻颤。

    颈处传来一阵刺痛,空气中多了一丝血的甜惺味

    纳兰流风抬首,手指抚过血流之处,嘴角拉开一道浅浅的弧度“这血色映上雪肤,很美吧?华邪”

    心中轻叹,是祸躲不过,既遇上,就随机应变吧。“美不美,少爷心中有数,华邪只知痛,无感其他。”

    “呵,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就继续保持这样吧,直到我烦腻为止。”抬手聚气于掌心,压于颈项血流处

    不消一刻,伤口平复如初,就连体内乱窜的真气也安分下来。

    收气,撤掌,纳兰流风还是那自如悠然的神情。

    “既已无事,跟我来,有人要你见。”负手转身,大步跨出房门,笃定了我会跟上。

    没想到来的地方,竟是地下禁室。枉我苦苦探索多时,却连自己房前的园下禁室都未曾发现。

    这里昏暗潮湿,倒是蛇虫鼠蚁的宜居之地。囚在这的,究竟是谁?母亲是否在此?

    这并没有困惑我多久,在禁室石门开启的瞬间,母亲那熟悉而美丽的脸便映入我眼帘!

    怪不得如此潮湿阴暗,这禁室之中,贮满千年寒冰,母亲全身都被封入寒冰之中!

    怒气翻腾,掩瞳之术被翻涌的内力冲散,紫眸于纳兰流风面前一览无遗。

    “别那么激动,寒冰雪藏是保存你母亲遗骨的上乘之选,你也不希望她被埋于土层,万虫啃噬吧”听这话,似乎将母亲置于此地的便是纳兰流风?

    “不是一直好奇我究竟是不是纳兰修之子吗?”对着我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他,是么?

    “可惜,纳兰修确是我生父,但,也是我欲除之而后快之徒!”亲子弑父,说不震惊是骗人的,但我更在意的,却是纳兰流风这么做的原因。

    “为何?”既然想知道,索性向他问个明白。

    “你身为紫眸异瞳人,必定听过:天罚诛异瞳,紫为妖,绿为兽”他的声音此时再不复往日般悠然!!何止听过,不堪往事皆因此而起,又怎能忘记!

    “你,也是异瞳人”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呵,只是与你颜色不同罢了”话语间,眸色掩瞳之术散去,碧绿的瞳仁中,我看到了我自己。

    从禁室回房的路上,我说不出一句话,额角隐隐抽痛。

    纳兰家的秘密就如同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既然母亲被封于禁室,那纳兰修重重机关所护究竟为何?

    纳兰流风为何将异瞳身份透露于我?

    冰封母亲遗骨于其何用?

    阴谋,计划,嗜血,弑父……

    我忽然好想华菱,

    好想华菱中的同伴们:子慕,子炎,

    甚至连南晋豫在现在想来都是可爱的。

    至少,没有算计,没有利用,一切都是单纯的。

    为将我禁锢在身边,纳兰流风在母亲身上施下了缚蛊。

    活体缚蛊以尸骨为寄主,食遗骨为生,相传被缚蛊啃噬之体,其灵缚于地火之上,永受焚噬之苦。

    他说,只要我忠心做他最好的兵器,那缚蛊便永不会苏醒。

    蛊虫只听令于蛊主,只凭这点,便断了我所有退路。

    也罢,只要母亲无损,报仇无碍,其余的都无所谓。

    天早在回房前就亮了,刚歇下,便听到门外丫头们念叨着大院之中巨蟒栖息的惊骇之景。

    “听看到的人说,那蟒有好几十米高呢!”“不会吧!?这么长?”“真的,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我笑着摇了摇头,口口相传之事总会被夸大,偏离常理。

    那巨蟒虽庞大,却也不至于身长几十余米,如此荒唐虚论,也不知是哪个不懂事的到处散播。

    “华邪”纳兰流风自门前现身,瞳仁已与常人无异,脸上和往常一样挂着看不透的笑

    “何事?”威胁逼迫,实在无法对他礼节周到。

    “真失礼呢,”站定在我身前,双指拈起一缕我的发把玩着“也许我该先教教你怎样讨主人欢心”

    暧昧的靠在我耳边呼气,虽然和他不是第一次如此贴近,却还是无法适应身体间突然缩小的距离。

    “华邪不才,讨人欢心原本就非华邪所长,少爷若觉乏味,华邪可寻几位风月佳人为少爷解闷”

    这大概是至今我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其中暗讽,岂可不知,抬头看去,只见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翳

    他的情绪几乎没有外泄过,这次,我却能明显感受到他身上突然迸出的漫天怒气。

    “!?干……唔!”被他把玩的发牵扯着头皮,疼痛将我向他的方向引去。他修长的手指将我的下巴握住上提,趁我开口质问之际,俯首封唇,将我的话全部吞噬入腹。这个吻,无疑是在对我进行惩罚。激烈,急切地掠夺我口中的氧气,很快,头脑便混沌不清,意识也跟着模糊起来。我如溺水一般攀附着他,力图在寻找一个支力点。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结束这快让我窒息的惩罚。贪婪的呼吸着好不容易得到的氧气,气息微乱未平。他环在我腰间的手依然紧紧将我圈在他的控制中,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周身的怒气似乎已经消散,再次挑起我垂于胸前的一缕长发,将其置于唇边,目光却始终与我相对,“这次算小惩大诫,若有下次……” 腰上的力道加重了些,手连忙撑在他胸前,以免身体前倾相撞弄痛了自己。

    “诶?!”感觉到他的大手顺着腰线攀至背后,一下又一下,隔着衣物摩擦着背部。我不禁惊叫出声

    “下次就不止一个吻这么简单了,嗯?”许是错觉吧,这一瞬我竟以为他对我是温柔的。看来,我还真是糊涂的厉害啊。

    “少爷来究竟所谓何事?”待气息平息后,神志清晰了不少,他来找我,必有要事。

    他似乎很喜欢抱着我,就近平躺于内房的红木躺椅上,而我,则被他抱着半伏在他胸膛上。

    这气氛,暧昧不清。或者,他就喜欢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刺激。

    “蟒栖大院,做的很好,纳兰修慌了神,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用手轻轻顺着我的发,心情似乎不错。

    “是吗……”我将头贴在他胸前一动不动,轻声应着他

    梳理着头发的手指顿了顿,“怎么?不好?”他的询问听起来像关心。呵!忍不住自嘲,我真是疯了。

    “不,消息很好,”努力让自己注意力转移“只是有一事不明”

    “哦?说来听听”将抚在我发上的手环在我腰上,给了我抬头的空间。

    “你留我,到底目的为何?”他将我视为兵器,向我暴露身份,对我的动作言语又暧昧不清,实属难断。

    “别急,你很快,便会知道了。”他抬起手,将我的脸颊埋于他掌心轻轻摩擦。

    直直地盯住他的双眼,虽然只是霎那间,但我很确定,他看向我的眼神中,夹杂了和我一样的复仇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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