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孽缘纠葛

作者:上邪蜻蛉 | 发布时间:2018-08-24 15:36 |字数:3952

    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身心俱疲,自踏进纳兰府的那一刻起,阴谋,算计,仇恨,私欲如梦魇般挥之不去。

    阿虺从我怀中探起身,红信轻点我的下颌,微凉瘙痒。垂眸一笑,你的安慰我收到了,谢谢你,阿虺。

    蛇尾因我的回应不断的画着圈,阿虺,很开心呢。在这尔虞我诈之地,有阿虺你陪我,真是万幸。

    “抱歉,阿虺,你不能于此暴露,暂时委屈你保持这样的状态。”满负歉意地说服阿虺同意。

    小憩片刻,将阿虺安顿房中,我便动身前往纳兰流风处。虽然天还未明,但他定身处书房之中。

    本就精于谋略算计,城府至深,加之身怀绝技,弱冠之年已成大器,却依旧钻研刻苦如斯至今。

    世人皆叹,天赋异禀乃万世福命,却不知,极惧可怖之事,乃天资绝技,更以勤精。

    精益求精,极至万物之顶,如斯境地即为纳兰流风之所及。其毅之坚,志之鸿,虽可敬,却更令人恐惧!

    身怀天资如此,才能如是。道于正,善于行,福泽苍生;离其轨,信于邪,祸临人间。

    “我实在不明,就算她能力超群,但来历不明,何以为信?你要贤士才人,天下之大,多得是身世清明,名闻一方的志士勇将,你又何必险增未知之素于身侧?”书房内,传出一道女声,诘问意浓,些许幽怨隐约其中。矛头,自是指向这书房主人,纳兰流风。

    声音虽弱,于这寂静凌晨之时,却也是清晰无比。这倒是为藏于书房外的我,省了窃声取像的气力,

    既是碰上了这白送的机会,就让我看看,到底这便宜捡的值,还是不值。

    “琉殇,你,越来越没规矩了。”虽是责备之语,传词达意之间却是对那琉殇的无尽宠溺。

    胸口,隐隐有些发胀,一股怒气盘旋心头,挥之不散。

    我非驽钝,岂不知,这怒,名为妒忌;何不懂,对纳兰流风,我动了情。

    理智拼命将妒火压制,如此机会,怎能为一时冲动而错过!

    “你身为主君,我担心你的安危有错吗?”掺了哭腔的娇弱声气,惹人怜惜不已,“那女子身份不清,意图不明,怎能轻易收为亲信。我知你做事谨慎,未曾出错,但并不代表你不会一时糊涂。才能之士,门下所属,个个精其业,专其术。为何执意于她?”

    闻言如是,只觉得这便宜,捡的值!主君之称,怀才如是,霸主天下之路于他,既出乎意料,亦在所料之内。

    “若是身份,我早已知晓;若是缘由,你若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一字一句,将真实一点一点还原,“我与她,注定孽缘相连。同属一族,才貌相当。种种端由,其父命丧我那所谓生父之手,其母为夫报仇,葬送的,却是被枕边人设计的吾母之命。借她手刃纳兰修,报其仇,解吾恨。囚其自由,受吾之控,一生为吾兵器。女还母债,地义天经。”字字句句,决绝无情。

    真实残酷,世事难料。看得到开头,却料不到结局。

    那日伏于其身时,在他眼中捕捉到的一丝仇恨之光,其因竟是如此。

    孽缘之源,竟是各自双亲之间纠葛不绝的情缘命债。

    甚至于人逝身后,各人命线之间也纠缠难分,孽债难还。

    如此恩怨纠葛,情深缘浅,债与命相连。

    借我杀敌铺路,囚我一生受控,为兵为器,如此便只是躯壳一具,再无生灵活气。

    一生不得自由……吗。仔细品味那话语间的狠绝残酷:杀戮兵器,血债无数……

    这便是要我永生永世为命债所累么……呵!孽缘!

    缘起血债仇恨,命定两相欠;终是孽情相缠,恩怨纠葛锦世间。

    情动非人,爱所非爱,注定为孽缘而情殇,为情债痴缠爱恨恩怨,自古难全

    终于,将沉浸在漫漫时光长河下,见证了上代情仇纠葛,爱恨痴缠的回忆,点点拼凑,复原重现。

    两代人,三条命。逝者已不复,身后却仍安宁不得。蛊毒,试药,尸骨零落。生前,皆是倾城绝代,人中龙凤,却无人得身后心安,魂归极乐。

    血债,情殇,恩怨,仇恨……点点滴滴,回忆成录,记载一世缘起情生,孽债纠葛。

    前人债,后人还……纳兰流风,与你,果真是孽缘!父仇母恨,交织重合。你我之间,注定万千世债,纠葛相缠。

    一切缘由皆明,恩仇至斯终绕不过一个情字。

    未等琉殇离开,我便跨步进了书房,仔仔细细地,将密室之景说明于纳兰流风,只是,隐藏了试药的缘由,将顺来的半成品交予他后,便转身离开,整个过程,没有交流,没有接触,甚至未看他一眼,有的,只是我简短的汇报。跨出房门的一刻,我听见身后,他命我站住,问我怎么了,回复他的,是我未停下的脚步,以及离开的背影。

    既是无果孽缘,那便趁早,绝了情,残了念罢。却不知,一切,都来的太迟。后来,枯木崖顶,红唇轻启:“若回初始,愿与君绝!”身如残叶般任崖风冲击,紫眸清泪,满心伤。

    将房门轻声阖上,从袖中掏出莫言予我的银哨。

    静静地盯着手中的银色。本以为,我不会用到这玩意儿。却忘了世间变数,无处不在。莫言,无论是他的能力还是他对母亲的情,都值得我相信!

    碧瑶之死,虽非本意,但确是丧命于母亲之手。若知纳兰修为复活母亲,而毁碧瑶身后安宁。纳兰流风必催动缚蛊,毁了母亲遗体。如此,一石二鸟,既为碧瑶复了仇,又可断了纳兰修妄念,至死不得所求。

    可叹纳兰修毁人一生幸福,扰人身后安宁,一切算计却只为得到母亲一人。执念至此,情意早已扭曲变质,求而不得的不甘化为变态的强占掠夺,竟妄图霸着无魂之躯自欺。

    事已至此,纳兰府再留不得。鸣哨传信,托莫言,三日内,带母亲先回华菱。至于自己,不手刃仇人,怨愤难平!

    房外,天色渐明,黑暗前的平静无声降临

    今夜,纳兰流风将接回碧瑶,全部真相大白不过早晚而已。无论如何,一场硬战,在所难免。

    今日黄昏,便是送母亲出府最后良机。估约这纳兰府邸与华菱之距,车马之力,十日已是极限,母亲逝去多时,遗体离冰,以气保存,最多不过三日。既人力不行,那,低头看了眼栖在膝上的阿虺,只能如此了。

    日渐西下,暮色晚霞

    借隐身咒术成功将母亲和恢复原样的阿虺送出府邸,在阿虺身上,我加注了一道言印,所有的一切,都被我以言语之形封于其中,华菱同门均认得我的气,否则,阿虺还未进门,便被诛杀。

    “拜托你了,阿虺。”轻抚蛇身,微笑着与阿虺告别,蛇尾微蜷于我腿处,“放心,我很快就回去找你,真的”阿虺于我面前,总是爱撒娇的,像孩子一样可爱呢。得到了我的保证,阿虺便放心带着母亲,眨眼间,于前方消失。

    接下来,只能相信莫言了。

    最后,就只剩下今夜之战了。返身回府,刚进门,一小厮便急急来报:“劳请姑娘移步书房”书房?他又想做何?心中想起他对着另一个人,宠溺轻责的声音,不禁烦躁不堪,朝那小厮摆摆手,此时,不想见他。

    径直从那小厮身旁走过,刚行两步,便被股熟悉的力禁锢于腰间,动弹不得。纳兰流风的双臂如铁铸般将我锁在他怀中。我的背紧紧贴在他胸前,不留一丝缝隙。清晰感到身后人的盛怒之气如狂涛般将我卷入。

    耳上是一阵熟悉的热度,他将唇紧贴在我耳侧,似情人间的低语,如此暧昧之姿已非第一次,以前,全当是其恶趣味而置之不理。此时,既认清了自己的心意,虽面处不惊,心里,早已乱麻一片。

    “上次的惩罚,似乎对你来说太轻了”一如既往的戏谑,看似于往日无异,腰间隐隐的疼痛却清楚向我宣誓了他的怒气。

    侧头对上他的眼,“少爷这是在发什么疯?”,冷冷丢出一句,无异火上浇油!

    腰上的臂一顿,下一秒,身体被强行扳过,“唔嗯!!”背后的强力让我来不及反应便正面与他狠狠撞上,我闷哼着忍下疼痛。“!!!”紧握下颌的手指强迫着我抬头看向他,让我无处逃避。

    “我说过,再有下次,不会轻易放过你吧,嗯?”语气阴森,轻佻不复,眼瞳恢复原本的碧绿,第一次,完全撤下了掩饰。

    斜目盯了眼他身后早已吓傻的小厮,嘴角扯出一道弧,“华邪不如少爷好兴致,无意于人前演出”不知为何,今次,我失了理智,不断的挑战他的底线。

    “呵!”气极反笑,握着我下颌的手又加了几分力,欣赏着我强忍疼痛的表情,眼中闪烁着诡秘。大手在我背后施压,将本就贴在他胸前的我压得更近。

    “?!!!嘁!”半空中,我聚气成刃的手被他截住,反锁在身后,嘴角泄出不甘的轻啐。“?!呃!嗯…你……”身体因反锁的手后仰,脖颈至胸口处半敞开,胸口突来的异感提醒着外来的入侵。纳兰流风的黑发轻扫过我裸露的肌肤,滚烫的吻,从胸口一寸一寸侵至脖颈,流连片刻,又转攻于耳。被他所碰之处灼热如火燎过境,耳的轮廓被他用舌仔细描着,身体如电流窜过一般轻颤不止,脑内一片空白,破碎的语句从半张的口中溢出。

    “哼呵呵,”耳边的轻笑,如惊雷霹雳般将我劈醒,“很好哦,你的反应”并未注意我的清醒,紧贴耳边的唇吐着激励的词句

    诱导我进一步的反应。

    全身的热如急流勇退一般,褪得无踪影。僵直了身体,心凉,原来,我对你而言,不过是发泄的玩具……这也是,你要在我身上进行的报复吗……

    “少爷若玩够了,也请准备今晚的事。”冷冷的语气,其中所含的悲伤只有我自己懂得。

    纳兰流风因这话蓦地住手,侧头看向我的眼中,欲意已不复刚才 。

    “今夜,你做好觉悟!届时无论你愿或不愿,我,绝不会停手!”甩下这狠话,便将我一人留于此,转身向书房走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看着他伸手温柔地揽过一团娇小可爱的粉红,满眼的宠溺。那个,应该就是琉殇,纳兰流风,你既有心上人,又何苦为了复仇惹上我,不怕伤了她心么。你我既是孽缘,过多纠缠,终不得善。今夜泯仇后,你我便永不相见!

    夜晚,终是来了,一切如计划进行。碧瑶被纳兰流风于密室顺利带回,随同带出的,自然是纳兰修。紫气化作长刃,在纳兰修出现的一刻便向其挥去,断其腿骨,割去韧筋,让他看着自己渐渐变成废人,要他在绝望中死去,父亲那时的痛,我要你十倍百倍偿还!

    整个过程,纳兰流风只是冷眼旁观,对于这个父亲,出于对母亲生前的承诺,他不会动手杀他,但并不代表,他不会见证他被人所杀。他与华邪实属同类,除去同为异瞳,他与她从思想到方法再到行为,一切都那么相似。唯一的不同,便是两人的个性吧,她看似冷淡,却极易动怒,而他,看似对谁都有情,实则比所有人都无情。一开始,她于他是特别的,因为太多相似,她能理解他,也因为有不同,他好奇她的另一面。渐渐的,他对她有了幻想,他喜欢和她有情人般的亲密举动,他,想要她。却因为母亲的死,不能喜欢她。纵使知道,他与她孽缘相连,在一起也不过相互折磨,他也决不想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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