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为他留个小角落

作者:璇君 | 发布时间:2018-11-09 16:57 |字数:2278

    从酒吧出来,苏灏感到心情舒畅了很多,微冷的秋风吹来感觉神清气爽,他吸了吸带着灰尘味道的空气,抬头遥望那寂寥的苍穹。

    幸而苍穹之中跳跃一点微亮,照亮着人心中那个孤独又黑暗的角落,茫茫人生路如果心中没有了那点亮光该是一种怎样的苍凉?

    童佳便是他心头那跳跃的亮光!

    这亮光把他带回两人相识的那一年……

    那是九月的天,炎热依旧,虽有风,但风捎带着热浪款款而来,吹得人心烦气躁。

    那天是他相亲的日子,这不是第一个相亲的对象了,他心里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他告诉自己能找个模样周正居家过日子的就可以了,但是每次见面他还是过不了内心的那一关,没有感觉的坚决不谈下去,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心不动不能屈就自己。

    雕花的镂空包厢里能清楚看到大门的情况,他静静地喝着茶等着赵姨和她介绍的那个女孩出现。

    玻璃大门处出现了赵姨的身影,身后跟着个女孩,只看到湖蓝色长裙的一角闪过。

    赵姨闪身进了门,女孩在准备进门时一阵风吹来卷起她一头乌黑的长发,她轻轻一甩把长发甩到了身后,甩发的时候下巴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如同一个现实版的洗发水广告,苏灏惊呆了,站了起来,木木地望着女孩迈着轻盈的步子向他走来。

    “小苏,小苏。”赵姨好笑地推了推他。

    苏灏尴尬地发现赵姨已经站在他的身边,他感觉自己的血一下往脑门上涌,赶紧跟赵姨问好。

    赵姨轻笑了一声,指指身边的女孩说:“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童老师”。

    “你好!我是童佳。”女孩大方地伸出手。

    “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苏灏心里一颤,冒出这句诗,好一个清灵的女孩!

    童佳眼神含笑等着和苏灏握手,以及他的自我介绍。

    看到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眸苏灏又一次失神了,竞忘了伸出手去。

    童佳笑笑,收回她的手。

    苏灏满脸通红,手足有点无措。……

    事后苏灏问赵姨童佳对他印象怎样?赵姨引用了童佳的原话:“都挺好的,就是有点呆”。

    第二次见面是在公园的湖边……

    那天他有事迟到了,当他赶到时童佳正侧身站在湖边,环着双手看湖里的金鱼争夺食物,嘴边有淡淡的笑意。

    听见脚步声,她转身看向他,认真地说:“今天我要跟你说说我的过去,听完我的话你觉得可以接受我们就继续下去,如果你不能接受那今天便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他点点头,静静地等她开口。

    “我有个男朋友,从高二开始认识,真正确定恋爱关系是大一才开始,大学四年后他家里人要他回英国去,因为他全家移民英国了,所以我们就分了手”。

    “然后呢”?

    “我的心还会为他留一个小角落,偶尔会想念一下他,偶尔会回忆一下属于我和他的往事,所以……”她打住了,没有往下说,看着苏灏等他的答案。

    “可以”。苏灏回答,“但时间不能太长。”因为,我希望能进驻你心里,后面一句苏灏没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要求是没有用的,关键是要自己去争取。

    三个月后,他们低调地结婚了,只是回老家摆了喜酒,请了家乡的亲朋好友,回到单位各自发了喜糖。

    想起新婚之夜,苏灏嘴角漾起了浓浓的笑……

    “宝贝,别生气了好不好?我错了还不行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苏灏的回忆。

    他转头看见街边的一对小情侣,女孩不知道因何事正闹着脾气,男孩拽着她的手着急地指天骂地地发着誓,最后女孩终于破涕而笑,男孩的脸上便溢满了幸福的笑容。

    这种情景他们从来也没发生过,现在想来觉得有些遗憾,女孩应该都是喜欢发点小脾气,然后等着男人来哄的吧?

    多年的生活重担压在身上,他注定跟浪漫扯不上关系,在他看来浪漫是穷人的奢侈品。

    上大学时为了解决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他开始做各种兼职,同时还要努力学习为读研做准备,所以虽然有女孩对他示好但他根本没时间拍拖,只好装作不懂人家的意思,给不了风花雪月的浪漫就不要耽误人家的青春年华。

    结婚时,他也想拉着童佳的手在海边漫步,和她一起听风赏月,买把红玫瑰把饼干啃成个心型送给她,看她含羞带笑感动的样子,他感情上虽有点迟钝但是这些所谓的浪漫还是懂的。

    只是,那沉重的房款首期摆在那里,那每月的房贷摆在那里,浪漫挣不来钱,婚姻不能靠喝西北风存活。

    他仍然注定要劳碌奔波。

    赵宇阳说他傻,为什么不跟童佳一起奋斗呢?

    他不傻,他只是不舍得,每每想起自己的母亲,当年用她那弱小的肩膀挑起生活的重担,年轻时挺爱美的人,却在遭遇家庭变故之后不再打扮不再买新衣,那一双原本只拿粉笔的双手却开始在田地里挑粪、浇水……

    只要有他在,他的妻子就不需要做这些,只要快乐地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苏老师,你怎么在这里”?王晓雨和一个女伴正站在一间咖啡厅门口看着他。

    她望着苏灏好一会了,只是苏灏低着头在想事情,没有留意到她而已。

    昨天,她在民政局门口目睹了苏灏跟老婆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当时没敢上去跟他说话,想必他此刻的心情很糟糕吧?

    她低声跟女伴说了句什么,女伴先进了咖啡厅。

    王晓雨从台阶上下来,走到苏灏的身边,不知为什么她想跟他靠近一点,似乎想给他一点温暖。

    苏灏悄悄地退后小半步,不着痕迹地拉开跟王晓雨的距离。

    他笑着跟王晓雨打招呼,但这笑看在王晓雨的眼里明显不是发自内心的,她在想他婚姻出了状况,内心该有多苦?

    其实这完全是王晓雨想多了,苏灏他本来就不擅长跟女性打交道,平常跟她接触的也不多,所以那笑自然有些应付的成份,只不过看在王晓雨的眼里就有不同的理解。

    王晓雨极力邀请苏灏一起上去喝杯咖啡,她觉得这时他需要一个听众,听他倾吐内心的苦闷,她会是一个好听众的。

    苏灏婉言拒绝了,他借口还有图纸没完成,得赶回家去做。

    看他远去的背影,王晓雨感觉那个背影是多么的寂寞、孤独……

    如果此刻苏灏能感知到王晓雨的内心想法的话,他一定不会同意的,因为他其实正边走边打定主意:他苏灏可不是容易放弃的人,凭着读书和工作的那股狠劲,把老婆追回来只是迟早的事。

    唉!别人谈恋爱结婚,他是结婚后还要补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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