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

    凸起的眼珠死死的盯着我，好像下一刻就要活过来了一样。

    我被吓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刚想起身逃跑，一只手把我摁在地上。

    对方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发出任何声音。

    「不想死就不要出声。」

    我浑身僵硬，连忙点头应下。

    我缓缓转身，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瞬间，我已经放下心来，那个声音我很熟悉，那是银柳的声音。

    但转身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又被吓的跌坐在地上，险些惊叫出声。

    银柳的样子实在古怪的很。

    自从她的脸受伤后，她一直带着面纱，这是她第一次以真面目示人。

    她的脸大面积被烫伤，疤痕增生导致面部凹凸不平，一只眼像被胶水粘住，死死闭合着，上面还覆盖着一些粘稠物，另一只眼在月色的映衬下，闪着诡异的红。

    她的身体很瘦，很干瘪，偏又穿了一件宽松的外套，显得整个人如同一副骷髅架子套在衣服里，风一吹晃晃悠悠，更显的怪异了。

    相较于我的狼狈，她显得从容很多，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幅反应一样，温和的笑了笑，尽力的展示自己的友好。

    「百合你不要害怕，我是自愿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

    「这是我摆脱命运唯一的方法，这一切都要从这个蝙蝠神像说起。」

    银柳的故事很长，但大致和我一样，从小被灌输着这个村子的规矩，直到有一天她偷偷跑出去看见了祠堂的真相。

    「我太害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他出现，帮助了我」

    「这个帮助我的人你也认识，他就是蝙蝠神。」

    她恭敬的看着蝙蝠神的雕像，语气又带了几分虔诚。

    我疑惑的望向她，她又继续说道：「你应该也很疑惑吧，为什么村里会供奉蝙蝠神？」

    没等我答话，她又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这祠堂原本就是蝙蝠神的家，被村长发现后，以鲜血供奉蝙蝠神，请求蝙蝠神赐福。」

    「被赐福过的尸体，就成了制作长寿香最好的药引。」

    「可这一切都是个骗局！是村长编造出来哄骗大家的故事！」

    她的神色有些癫狂，似乎在为什么东西打抱不平。

    「真相是根本没有什么蝙蝠神的赐福，也没有谁要鲜血的供奉，不过是一个用人体制香的少年在山洞里捡到了一座蝙蝠雕像，编了一个故事，哄骗那些无知的村民，可怜那蝙蝠神平白担下了嗜血索命的恶名。」

    「以人体为引制作而成的香膏纯白如玉，男子闻了长寿，女子闻了增容，村里靠着此香逐渐富裕起来，而当初捡到蝙蝠神像的那个外地少年也借此在村里站稳了脚，当上了村长。」

    即便亲眼目睹过村长带人将茉莉放血制香，心中对真相早有猜测，但听到银柳说完，仍感觉无尽的恶心与寒意。

    比鬼神可怕的是人心。

    好一会平复心情后，我才开口说道：「那你呢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秘密的？还有，蝙蝠神跟你是什么关系？」

    银柳看着我笑了，撸起袖子，露出手臂的内侧。

    纤细的手臂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蝙蝠印记，拳头大小，栩栩如生。

    「我被热水烫伤，是蝙蝠神救了我，现在我是他的使徒」

    「那些被害姑娘的怨灵，一直在山间游荡无法往生。」

    「而你，马上也要死了。」

    「两日后就是你十六岁的生日了，到时候你也会和茉莉一样，被吊在这，放干血。」

    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好像要看到我心里去。

    我害怕了，慌乱的求她救我，我也愿意做蝙蝠神的使徒。

    或许是我的回答让她很满意，她从容的从兜里掏出一枚丹药，伸手递给我。

    「这是百解丸，他们对你使用迷药，甚至毒药，只要吃了这个就可以保你一命。」

    我将药丸拿在手里，考虑着要不要吃下去。

    到底该不该相信她呢？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犹豫，她补充说道：「你不相信也没有关系，等你十六岁生日那天，如果你需要你再吃下它。」

    我摇头，跪在地上：「我相信，但能不能多给我一些药丸，村里还有其他姑娘要满十六岁了，我想救她们。」

    银柳扶起我，叹了口气道：「救你，是银柳的愿望，其他人要靠你才能获救。」

    没等我问个仔细，她便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一句「只有你能救她们。」

    话音未落，人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